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碴子面条的做法(关中美食糁子面)

2024-09-14 09:45:02

民以食为天,各地都有自己引以为豪的饮食文化,武汉热干面、四川剁椒鱼头、北京烤鸭、山西大麻花······关中人的面食文化可谓源远流长,能追溯到后稷教人稼穑。

提起面食,关中人大脑里立刻反应的是“端老碗咥干面”的情形,在关中人的潜意识里,面就是面条,他们对面是情有独钟,用关中人的话来说,就是一天不吃面,感觉没吃饭,吃一顿面,哪怕三天不吃饭走到人面前也能打个饱嗝。一个面条,关中人能吃出不同的花样来,什么干面、炒面、烩面、臊子面······走进街道随便一家面馆,老板一句“吃啥呀,扯面、棍棍面、刀削面!”抬头一看,墙上牌子上写满了什么蒜水面、杂酱面、浆水面、西红柿鸡蛋······

五谷杂粮繁衍出的丰厚的饮食文化,吟唱的是人与自然的灵魂交响曲,正如五音相合相离,变幻组合,足以幻化出能使人流连忘返的无数声调。第一次吃豆花泡馍时就惊讶豆花和馍怎么泡在一起,一个软得捞不起,一个韧得嚼不动,没想到凤翔人居然能把豆花泡馍做成凤翔的一张名片;现在又听说油泼辣子冰淇淋,居然是甜品店里最火的品类。想起了太极的刚柔相济,老子的有无相生,五行的阴阳互补······

糁子面应该就是关中人的平民饭,以极简的食材、极低调的形式彰显关中人的特点——“土”气,正如“国风”不能比之于“周颂”。

所谓的糁子面就是糁子和面煮在一起,当然,早晨吃剩下的糁子做不成,做出来的只能叫糁子和面,不叫糁子面,没有经过灵魂的相交的两样东西最终只能是形式而已。第一次吃糁子面和我第一次吃豆花泡馍一样,心里充满的是好奇,母亲炒的是蒜苗、红萝卜,下的是菠菜。看着粘乎乎、乱乎乎,吃起来软乎乎、热乎乎,吃过口有余香,让人念念不忘。

母亲做饭我最喜欢帮下手,做糁子面的时候,我的积极性似乎更高,抱柴时腿脚更快了,剜菜时眼睛都放光,摘菜时说话声能提高八度。菜是门口自留地里母亲种的,母亲一辈子都特别喜欢土地,说土地不亏待人的,总是周而复始地给人提供食物,从不休息。门口菜地里

一年四季的季节菜不断,春天的韭菜、莴笋、菠菜;夏天的豆角、黄瓜、西红柿;秋天的茄子、萝卜、小白菜;冬天的蒜苗、芫荽、大白菜,都是无公害绿色蔬菜。

帮忙剜蒜苗,剜菠菜,其实,菠菜一般都是我来剜的,蒜苗,母亲一般不要我剜,说我把菜就剜断了,可惜。红萝卜则是我从土堆里刨出来的——每年把萝卜收了后都会在院子的土堆里窖起来,整个冬天慢慢吃。白菜也是初冬收了后在房檐堆着。这些都是冬天的主菜,“冬吃萝卜夏吃姜,不劳医生开药方”、“白菜是个宝,赛过灵芝草”、“白菜萝卜汤,益寿保健康”,经济实惠又健康。

择菜,我比母亲认真,我的眼睛贼亮贼亮,一根头发丝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,冬天的菜比夏天的菜好择多了,夏天择菜时不时会发现豆角上有虫眼,菜叶子上有虫卵。母亲也乐意让我择,母亲最喜欢我择菜时的成就感。

冬天洗菜切菜都是母亲的活,母亲说我怕冷她不怕冷,母亲还说冬天井水是热的,可我老是感觉不到热。母亲切菜不是很精致,她的菜总是比别人家的菜大,她燷的臊子对别人来说就是肉片,“精致”对一个贫寒家庭来说纯属梦想,我们也都习惯且很享受这种“豪放”的吃法了,真有点“饭疏食,饮水,曲肱而枕之,乐亦在其中矣”的味道。

我坐在灶伙烧火,麦草一把一把往锅门里塞,火苗一股一股往外窜,这是最暖和的地方。大锅烧水做饭,后锅炒菜。我一边烧锅,一边烤火;母亲则是一边擀面,一边炒菜。东家小猫、西家小狗的故事就开始在娘俩一问一答、一争一笑中上演了。

蒜苗一定要单独炒,爆出的爨香味满屋都是,隔壁大妈家都能闻到。炒完蒜苗再炒萝卜白菜。蒜苗一碟,萝卜白菜一盆。大锅里等水烧开后,洒入玉米糁子,等到玉米糁子一煎,再慢火熬,熬上十分钟左右开始下入面条,面条煮熟后再用小火慢慢熬,直到糁子和面糅为一体的时候,再倒入菠菜和炒好的蒜苗、萝卜白菜、拿出小瓷罐罐里珍藏的豆腐,调好味,慢火再稍微煮三四分钟。舀到碗里,放上油泼辣子,芫荽,就可一边享受红、白、绿相间的平民美食,一边享受其乐融融的平民快乐了。

糁子和面糅为一体,看相不好,真有点像乞丐碗里的百家饭,真的是“土”得掉渣的饭,这也许是糁子面难登大雅之堂的原因。当年朱元璋的“珍珠翡翠白玉汤”不就是老太太用一块豆腐、一根葱、一片绿菜和一碗剩饭煮成的吗?可惜,糁子面没有“珍珠翡翠白玉汤”那么好听的名字,其实这也正好,饭店里的什么“情人泪”、“蚂蚁上树”、“绝代双骄”等不就是为了吸引人吗?关中人做事,就图个实在,不需要拐弯抹角。

虽说糁子面“土”得掉渣,难登大雅之堂,但它确实味美,和关中人的粗布大棉袄一样,看着粗糙,可是穿着舒服。糁子面的美味是历经千锤百炼之后才成就的。麦子需要秋季播种,冬季蓄势,春季拔节,夏季收割,暑天在土场上大晒之后入了粮仓,再慢慢放凉,让自然之精华在体内慢慢被吸收、融合。这经历了秋雨、冬雪、春风、夏日四个季节天地精华的麦子能不好吃吗?筋道!用关中人的话说就是“有嚼头”!吃着瓷实,真实,耐饥,关中人干啥事都喜欢韧劲,像这面条。面都是手擀的,一擀杖一擀杖都是倾注了人的心思的,面条对主妇来说就像自己的孩子,是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,满满的都是爱,你说这倾听了人的私语、蕴含了人的情思的面条能和机器里出来的面条一个味道吗?

玉米是自己种的,从夏天到秋天,100天的生长期,经历的是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,天天拔节,一天一个样,一颗一颗搬回来,一粒一粒剥了,一遍又一遍晒干,磨成糁子。农民们不操心吃糁子是否防癌,提高记忆力,但是他们知道冬天吃糁子时有种天然的香气,越嚼越香,而且暖胃暖心助消化,他们吃玉米糁子时吸溜的声音都像唱歌,糁子是关中人秋冬季早晚的主食。

当然,糁子面之所以醇香,除了具有糁子和面来自大自然的香味外,更是因为他们在长时间的磨合中达到了心灵的交融,将人与物的情思、冬与夏的灵魂、早与午的问候、软与硬的个性融为一体,才具有了极致之美,热烈、朴实、暖心,如同青铜与周礼,秦腔和秦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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